劉漢清的父母在家。（周奕婷供圖）

社會該怎樣容忍“失敗”

　　心有不甘。《新華每日電訊》記者決定到泰州請教《泰州晚報》總編翟明。一來，翟明長期關(guān)注劉漢清，更清楚事情的來由；二來，作為一個資深媒體人，更能客觀地看待劉漢清。

　　“我沒法接受劉漢清的現(xiàn)實，尤其是當下，還執(zhí)迷不悟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。”記者開誠布公地告訴翟明。

　　“是啊，這個社會，總是習慣用‘有沒有價值、成不成功’來衡量一個人。如果用這種標準來看，劉漢清肯定沒法被這個社會所接受。”翟明很坦率。

　　翟明前兩天還在和揚州的3位同學聊起劉漢清。這3位同學，同樣是劉漢清的同學。他們現(xiàn)在分別是揚州大學副校長、揚州市副市長、蘇北人民醫(yī)院主任醫(yī)師。

　　揚州大學副校長劉祖松是研究算法的，他明確地告訴翟明，劉漢清是研究不出什么東西的，因為數(shù)學研究也講究傳承，自學數(shù)學很難成功。

　　“我也知道，劉漢清連萬分之一的成功機會都沒有。但是，劉漢清選擇了自己的一種活法。劉漢清的生活很簡樸，但他沒什么自卑，活得很純粹。”“一個人用自己的一生，付出一輩子，沒有任何功利心，去鉆研自己喜歡的東西。難道僅僅因為貧窮，就不能研究數(shù)學了嗎?”翟明略帶反問地說。

　　“我們現(xiàn)在的朋友圈，一直在呼喚‘讓腳步慢下來，等一等靈魂’，可當這樣的人出現(xiàn)的時候，我們卻又在拼命反對、否定，這不是很滑稽嗎?”翟明說，當下的社會，功利心太強太強。

　　“浮躁的社會，急功近利、利字當頭。劉漢清的出現(xiàn)，就是治療這種社會病的一劑良藥。我們當然不鼓勵每個人都像劉漢清一樣，但這個社會需要這樣一面鏡子。”

　　記者頓時有點豁然的感覺，但翟明的論斷頗有點“石破天驚”，記者只能且信且疑。

　　疑云猶在，即使在與興化市林湖鄉(xiāng)黨委書記劉榮柏閑聊的時候，記者依然忍不住提到劉漢清，尋求觀點的碰撞。

　　“我記得我看過一部叫《解密》的電視劇，里面就有個數(shù)學天才。日常生活中，他就是一個傻子，但最終是靠他才破解了密碼。”劉榮柏自言自語說道，“當然，這部電視劇，還是通過世俗的眼光來拍的，還是用成不成功來衡量的。如果這個傻子沒有破解密碼，他還只是一個單純的傻子，自然不會成為電視劇的主人公。”

　　劉榮柏突然對劉漢清的話題很感興趣。“中國為什么難出‘大家’?因為每個人都想走成功的捷徑，年紀輕輕就夢想功成名就，而少有人甘坐冷板凳，甘冒不成功的風險，去鉆研一些基礎(chǔ)學科。”

　　“現(xiàn)在教育的孩子，幾乎都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。教育要允許專才的存在，否則就不會有人去攀登科學高峰了。有創(chuàng)新的人，肯定不會按既定模式去做，就看這個社會的容忍度有多大了。”

　　記者仍然不能免俗地去思考劉漢清——萬一他將來研究成功了呢?劉榮柏卻說：“劉漢清縱然失敗了，又有何謂呢?